妄想初号机

混乱邪恶,百无禁忌,没有道德。

第三人称

cp为黑邪黑的吴邪单人吧…涉及一丢丢邪盟。原创女性角色视角。矫情堆砌文字一则,秉承自己爽的原则,注意避雷哈…


1.

我迈着老妇人一般倦怠的步子下了公共汽车,工具箱被我斜挎在肩上,随着步伐起伏的颠簸发出叮咣的碰撞声。经过一段人声杂沓的商店街,我颇有些吃力地推开那间店门。成日坐在店内的男人呆滞地望了我一眼,马上就隐匿在了已经发黄的笨重电脑后,就像是经受暴晒后,缩壳的寄居蟹。


“今天老板在。”他开口。 


“真的呀!”我用一种故作轻快的语调不在意地回答到,脸上却没有理由地发起烧来。


来到这里做保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却只见过那位神出鬼没的老板寥寥几面——第一次是在一年前:出发前,店长叮嘱我一定不要多问,不要开口,听到什么就当作耳旁风。我想探寻原因,店长却避而不答。


“我能知道什么?客户嘱咐,一定派个不多嘴的。你管好自己,什么事儿都不会有。”说到这里,店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。浓痰声在他的咽喉打滚,他慌忙去够自己的保温杯,却失手将其打翻。茶叶迅速在铺着塑料餐垫的窄桌上扩散成一洼,几片茶梗废然倒在其中,在久久不停的咳嗽声中,犹如搁浅后翻肚皮的死鱼。


这幅情景被我视为不祥的预兆。我坐在公共汽车上长久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——这是双与之年龄绝不相称的手,只使用了二十多年,皮肤却黝黑粗糙,打了水泡布满老茧。但此时,连续不止的发汗使它重新变得细腻苍白了起来。


我的目的地是家开在著名景点边上的古董店。即使现在正处旅游淡季,这家店还是冷清得透出些诡异来。门半敞着,我向内探头,屋内陈设简洁,古色古香,而一个男人正躺在木质躺椅上,身上搭着条薄毯子。他双眼紧闭,我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。


“保洁?进来吧。”我还在探头,有声音从店门侧边的旧式电脑后飘过来。此时我才注意到,原来还有一人坐在前台。


“哎。”我赶忙一脚踏进来,对着那人问好,他回应给我了缓慢的一瞥。这是个年轻人,有二三十岁上下。可却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,如同老式小区的门卫,终日坐在保安亭里听戏,目光散漫,连烟灰都懒得弹去。


“您好。”躺在木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,他不急不缓地起身,将胸前的毯子随意叠好,搭在了椅背上。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。这是个不能说很帅,但很抓人眼球的男人,他脸上挂着很亲和的笑,身穿一件麻制米白色衬衫,宽阔平坦的肩膀脊梁有力地舒展着,如同一颗挺拔的赤松。圆润的额头,脸颊却瘦削,下颚棱角分明,配合着他的双眼——疲劳的眼睛,却闪着一目了然,充满智慧的光,显露出了极强的意志力,微微张开的嘴角露出了洁白的近乎发青的犀利牙齿。我余光看到他身旁满的几乎要溢出的烟灰缸,心中惊叹。这样大的烟瘾,怎么还能有这样洁白的牙齿?


“怎么称呼您?”他问。


“我叫齐佳,您叫我小齐就行。”我很少被问及名字。这种精神上的尊重让我对他生出很多好感。他听到我的名字后,神色微微一动,但很快就恢复如常。


“一楼的陈列柜,要麻烦您除除灰尘。”男人的手摸向口袋,短暂的迟疑后,他还是收回了手,“二楼是我的卧室,虽然不常用,但是也帮我一并打扫了吧。”


“好的,好的。”我答。


我展开工具箱,将灰掸子和水刮组装起来。男人不再同我搭话,他以相同的姿态重新回到了那张躺椅,将毯子搭在膝盖上。


“您介意烟味吗?”他突然开口。


“没关系的,我不介意。”


“抱歉。”他笑了,“这儿得想不少东西。”说着,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


我开始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,小心仔细地掸去那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古老物件上的灰尘。男人在抽烟,大概是为了驱散烟味,他体贴地打开了店门又燃上线香。男人抽烟的样子令人移不开眼,我不自觉地从陈列架的缝隙往外张望,没见过有人能像湖一样安静且暗流涌动。烟雾缭绕在他的发梢,宛如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根白发,缓缓流向白昼的大气中。


直到我离开,男人都没有从那张椅子上移动分毫,他周身流淌着某种凝固的空气,时间仿佛就在这间屋子停滞。就连我将拖布伸向他躺椅的空当,也未能将他从精神的海中剥离。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,我竟也从身到心都沉重了起来。这种情绪持续了很久,直到我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接到他的电话。


“每半个月后,还请您再来一趟,我的伙计会付钱。”


我对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,最终还是存下了那个电话号码。



2.

从那以后,我以一个固定的频率来到这里打扫卫生。我从店长的口中得知,他名叫吴邪。虽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他,但这并不影响我如饥似渴地搜寻着他的信息——那位有神秘魅力的古董店老板,表面上是个甩手掌柜,背地里八成在干一些不合法的黑色勾当。这种危险诱导着我,也诱导着好奇心使其成倍扩大。我从各处窃取着缕缕信息,想要拼凑出他的肖像,就像警局里的素描家做的那样。


渐渐地,我有了一些成果。我得知吴邪爱抽黄鹤楼,得知他经常练字。他的烟盒放在桌案上的书籍草纸旁,那些字体直如箭,劲如铁,有力地排布在一起,又被我的手汗晕开。我悄悄折去其中一张——纸上抄写着排列规整的诗词,边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齐字,没有那么工整,像是他无意识中写下的。


这八成是个美丽的巧合吧!即使有人说过我长得还算清秀,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。可种种揣摩臆测还是固执地在我身上爬,传来犹如接触到虫子一般的触感。这种痒意如同潮水,涨潮,退潮,浅浅地,缓慢地蠕动着。我心中强作快活,不可控地落入一种诙谐的遐想。他的“齐”,究竟会是怎样一个姑娘?那姑娘握住他的手时,会不会也紧张地出些手汗?


我长久地沉浸在这些旖旎又畸形的幻想当中,直到第二次与吴邪相见。


那天的雨下得很突然,我还在半路时,骤雨沛然而下。雨像是被人泄愤一般泼洒下来,从极高的天窖直线地瞄准我的脸,秩序井然地洒落下来。就当我走至街口时,远远地,隔着雨雾,我看到一个漆黑的男人站在吴邪的店门口。吴邪那双令我遐想的手握着一把雨伞,从门内伸出,又马上被男人抓住。那两只手久久重叠在一起,最终以一个吻分离。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,意识到这件事后,我马上就躲在某棵足够高大的树后,顾不得是否会被雷劈到。那一刻,我像被油炸过一样,身上咔咔地响。我想,如果现在被人碰一下,我大概会直接裂成碎块。这种活像月球表面的窒息感在那个漆黑的男人路过我身旁时加剧了,即使他在没有阳光的暴雨下仍戴着墨镜,我还是立刻察觉到他身上不寻常的危险味道。


这种危险只透露出一个信息,他们是一路人。

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,我才缓慢地走向吴邪的店铺。门紧闭着,我抖掉雨伞上的水珠,将它码在店门口,像试探反响似的一直凝望着室内的灯光。屋里不断传来咳嗽声,同嘈杂的雨声一起在室内旋荡。几分钟那么久,直到我无法再忍受那歇斯底里的咳嗽,我推开了门。那个诡异的伙计今天并不在,吴邪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张躺椅上,见我失魂一样站在门口,他吓了一跳。


“来晚了,实在不好意思!突然下雨,路上耽搁了。”我摆出一副快活的基调。


“哪儿的话。早知道要下这么大的雨,就让您改日再来了。”吴邪站起身来,他下身穿着布料舒适的休闲裤,上身着带有垂感的黑色衬衫,外披一件颇有家居味道的浅棕色针织毛衣。他的样貌比起上次见面时变化很大。脸颊肉眼可见地干扁了,下巴冒出不少参差不齐地胡茬,嘴唇干裂,眼袋有点夸张地,松弛地下垂。可即使他的肉体在肉眼可见地衰萎,那鹰一般的眼神也没有任何要熄灭的兆头,甚至说更为明亮,也可以说更为疯狂。唯一没有变化的,只有那个满溢出来的烟灰缸,和他身上特有的,那种温和又疏离的优雅气度。


“我给您找个东西擦擦头发吧,这样会感冒。”吴邪说。


“不用了,真的不用了。”我马上拒绝,听起来甚至有些强硬。可吴邪还是替我拿来了一条崭新的毛巾。


“跟我比起来,你还是个小姑娘。就别逞强了。”


我只好接过那条毛巾。手最先做出反应,汗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,随后是脸,脖子,和耳朵。我赶忙把毛巾盖在脸上,让它们在毛巾的遮掩下喧闹地烧着。等待它们安静下来,我才将毛巾攥回手里。


“一会儿我顺便帮您洗了。”我开口,声音像蚊子一样微弱。


“谢谢。”吴邪回到他的书房,没有再看我。


我怀着前所未有的专注,宛如惩罚自己一般擦拭着每一个藏匿了灰尘的阴暗角落,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同样见不得人的心思一并擦去。也是因为这不寻常的专注,我在二楼卧室里的垃圾桶发现了两个使用过的保险套。我久久地站在垃圾桶旁,五感皆被屏蔽,只是被迫感受着心中涌起的浪潮般的丑陋妒意。


吴邪的咳嗽声在身后响起,我猛地回头,对上他的目光。他尴尬地笑笑,随后又是咳嗽,越过我取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书。我在他能够看穿一切的目光中,仿佛置身于古老的,剧场式的解剖教室。心脏仍在跳动,肺仍然呼吸着,腹腔里的器官却全都暴露在一大群窃笑的医学生面前。



3.

老天仿佛感召到了我忘记吴邪的决心,那之后过去很久,我都没有再见到他。我开始慌乱,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保险套吗?我看着存在手机里他的号码,没有勇气,也没有立场拨出。吴邪的痕迹就这么在那家店中一点点,确实地消失,只留下那个沉默的伙计。


我仍旧上门打扫,频率改为了一个月一次。最后一次上门时,伙计直截了当地告诉我,以后都不用再来了。我的工具箱还没摆稳当,手一抖,里面的各种零件劈头盖脸地掉出来。这实在不应该。我用晕车搪塞着,伙计给了我一个没有波澜的眼神,在他的目光下,我有点对不住似的,飞快地捡起了地上的杂物。


“您老板怎么最近都不在?”我忍不住发问,手上的动作没有停。


“出差了。”伙计模棱两可地回答。


他说这话的口吻让人读不出任何破绽来。但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,事情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。我们结束了短暂的对话,准确地说,当时我感觉到,他似乎还想要询问我些什么,所以我不自主地露出了一副不愿再交谈的姿态。


还好,还好。总要有这一天的。我见不得光的暗恋必须以同样见不得光的方式结束。只是我预想中,还是要和他有一个像样的告别——起码要见到一面,我得为了上次的冒犯道歉,然后吴邪会轻而易举地原谅我,想到这,我的心头便有微风拂过,鸟儿啼鸣。


“没事儿的。”吴邪的脸孔在我的想象中逐渐清晰,他露出笑容,眉毛流畅地挂在那宽阔圆润的额头,无比聪慧的眼睛显露出包容的光,最终我在他的眼光中卸下心中的重担,肩膀和头颅终于得以舒展。


吴邪,出现在我短短二十多年人生中最惊艳的一个背影,一团雾,一阵雨。可我们就像两条夹角极大的直线,短暂地相交后,就以一个极大的角度分离。可我也没什么人可怨的啊!我只是个保洁妹,恰巧姓齐的保洁妹,恰巧来到这里干活,恰巧活在这世上,徒然走一遭。我写着虾米爬行般的丑陋字体,在下班的途中被交通灯的洪流所吞噬——汽车,公交车,自行车,抓狂的电动车,送外卖的男人间不容发地加速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。所有这些人各有所事,各有其去处,他们汇聚成缓慢流淌在城市中的河流,我站在一旁,犹如走在潮湿的岸边,犹豫着是否要跳进市街的中心。这是早晚的问题,因为我属于这条河流。


可这河流里是没有吴邪的,吴邪应是更加美好脱俗的事物…譬如冬日暖阳下的湖,沙漠中闪耀的星子,炽热的沉重黑夜,光辉灿烂的远古冰山。


可如今,我没有机会再同他告别,我只好长久地盯着吴邪收藏的字画发呆,一寸寸地触摸着屋内的家具,用手指将角落的灰尘抿去。我以凄惨的思绪环视着周遭的一切,窗边的行道树,将明亮的影子洒落在吴邪的砚台,字典,拓本,建筑学砖头书以及笔记本上,砚台上干涸的墨迹浑浊无力地垂着,发出昏暗的光泽。在我的行为太过出格后,我从后脑勺感受到一股审视的目光。伙计在看我,但他似乎仍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开口。我忘记了他的存在,这是我的疏忽。有时,我甚至会将他错认成吴邪存放在这里的某个陈设。


“你们老板有没有教过你,不要打探客户的隐私?”伙计开口。


“对不起。”我慌乱地顿在原地,可从他的语气中,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戏谑和敌意——就好像一起干坏事的小学生,其中一个被抓到了,其他人顿时作鸟兽状四散奔逃,被训斥的倒霉小孩面红耳赤,远处似乎还能听到同党幸灾乐祸的嘲笑声。


“姑娘,你是不是看上我老板了?”伙计看了我很久后开口道。他刻意加重了“我”这个字。我,发音时嘴唇嘟起,口腔内产生一个空洞,他却说得咬牙切齿。


“我……”我感受到自己就像一只被扒光了毛,光溜溜的鸡,他的话瞬间拔掉我那不成体统的伪装。我扭过头来面向他,却不由得羞愧地避开他的眼睛。


“多少可以理解你,但劝你还是早点忘了他比较好。”伙计点上一根烟,我瞥见烟盒的一角,是和吴邪一样的黄鹤楼。


“我不是…”我想要辩解,可马上就被打断。


“我是为了你好。他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,多半不会回来了,甚至可能会死。”说到这,伙计点上了一根烟,我惊异于在他身上出现的,一瞬即逝的吴邪的影子。


出乎意料,听到吴邪会死的消息后,我没有太震惊。吴邪身上环绕着的神秘魅力,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有死亡相伴吧。那种阴暗疯狂的偏执被他隐藏在自己温驯有礼的外表下,两者缠斗在一起后逐渐交融。然后我意识到,这种看破生死的疯狂在那个黑衣男人身上也能捕捉到。


伙计的烟仍在燃烧。我垂下头,心中竟和他达成了微妙的和解。他或许同我一样,也想要踮起脚尖,尽自己全力绷紧脊梁,抬高双手,好能拢住那片名为吴邪的星光。



4.

这之后又过去了很久,久到我几乎要忘了吴邪这个人。毕竟,毕竟!他可能已经死了。只身生存在陌生城市的打工妹,去思慕一个生死未卜的老板,说出来绝对只是个令人发笑的故事。那张吴邪的手迹被我折成方形的纸片,夹在了手机壳里。纸片和那间古董店一样,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中。


最后一次接到吴邪的电话,是一个清晨,我正在工作,这户人家有两个小孩。大一点的男孩在客厅光着脚疯跑,我方才拖净的地面上被留下一串又一串尖刻的小小脚印,里屋的婴儿不断哭嚎,母亲脸上挂着深深的疲倦,蹒跚走向婴儿床喂奶。电话铃声被掩盖在哭声中,耽搁了好一会,我才接起电话。


“小齐,好久不见,现在方便吗?”吴邪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。他的声音变得很沙哑,我的耳朵像是被砂纸打磨。可隔着电话,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豁达和开朗。


“方便的,老板。”我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中,手汗和心跳一起飙升,被我全数蹭在裤子上。


“今天下午您要是有时间,就再来一趟吧。”吴邪在那头说,“店要盘给别人了,想最后做个细致点的清洁。”


我一口答应下来,屋内的婴儿喝饱了奶,哭声渐渐微弱下去,最后变成了笑声。


去往吴邪店铺的整段旅程,我都报以一种极爽朗的感情。心中的鸟儿欢快地啁啾着,就要突破胸口。我甚至打了出租车,只为更快地见到,摆在眼前的而非幻想的,活生生的吴邪。连天气都网开一面地晴朗明媚,云朵被阳光穿透,发亮了,变成了白金色。所以,当我到了店里后,马上看到了那个戴墨镜的黑色男人,我的好心情也没有被撼动分毫。


这些事都无关紧要,吴邪的世界是远高于我存在的,也正因为这样,我的感情才可以独立地存在于他的世界外。


“来啦。”吴邪笑吟吟地看着我。我马上就注意到,他的脖子上横亘着一条丑陋的伤疤。这道伤疤蛮横地夺走了我的视线,过了很久我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其他变化——他理了很凌厉的寸头,气场却变得松弛,一种历经万种沧桑的平静取代了他眼中的疯狂气息。戴墨镜的男人坐在他对面,两个人面前是几盏精致的茶具,茶水洇出的雾气令店内的空气变得很柔和。


拆穿我的伙计很早就走了,我以一种轻快的步伐开始打扫。吴邪没有再抽烟了,这令我有些差异,随后是惊喜。我把他的变化放在掌心上愉快地掂量,犹如园艺师掂量着自己精心栽培的果实。我也患上了暗恋者的通病——及为对方的安定而惊喜,为对方的幸福而感动。通过墨镜男人和吴邪的交谈,我得知那个男人叫黑瞎子,同时也获取了很多吴邪的信息,远远多于前几个月我所搜集的总量。


“什么时候去福建啊?”瞎子说。


“安顿完这边的事儿吧。这铺子也盘给小花抵债了。”吴邪抿了口茶。


“逗呢。你这小铺子能抵多少?”黑瞎子笑着说。


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。”吴邪放下茶杯,坦然地靠在椅背上。


“你爹妈那边怎么说?”黑瞎子又发问。他们之间有沉默,但这种沉默绝不尴尬,如果要比较,更像是爱人之间安静的陪伴。


“好歹没把自己弄死,但我爹要把我骂死了。”吴邪答。


“我不是说这个。”


“有机会的,有机会告诉他们。”吴邪竟然露出了一丝窘迫来,这种反差令我很新奇。


“之前他们就怀疑我跟闷油瓶有一腿了,还没放下心呢,来了个更吓人的。”吴邪接着说,语带弦外之音,带点促狭,又隐含着足够熟稔的戏谑。


“哎哟,多吓人啊?”黑瞎子端起茶碗。


“师生恋。吓人不?我老爹可是老师。”吴邪沙哑地笑,黑瞎子马上加入进来。


我在他们的对话中,怀着忐忑的情绪,机械地刮去地面上每一道水痕。


结束了扫除,已经是傍晚了。吴邪和黑瞎子收拾出了几本陈旧的笔记,也要离开。我将工具箱吃力地跨在肩上,卷帘门在我身后轰然闭合。吴邪去不远处开车,黑瞎子站在店门口抽烟等待。我的手又开始出汗,工具箱的带子被我攥得发皱,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,和那个高大男人搭话。


“您姓齐吗?”


“是。你不说,我都要忘了。”黑瞎子没料到我会这样发问,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,“准确地说,我姓齐佳。”


原来是这样,我恍然大悟。


“吴老板应该很爱您。”我把那张纸条从手机壳里拿出来——它被压得平整如新,几道折痕固执地留在上面。


“谢谢。”男人接过纸条,看过后,他扬了扬眉毛,然后开口道。他这样的人,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思,可他没有多说什么。


吴邪已经把车开了出来,他按了两下喇叭,我和那位齐先生同时看向他。


“送您一程吧?”吴邪的胳膊搭在车窗上,他还是那样温柔地,笑吟吟地看着我,我在心里觉得,他会露出这种笑,是因齐先生的缘故。


“不用了!我自己走一会就到了。”我答到。


吴邪没有再和我客气,他招呼齐先生上车,“再见。”他们两个冲我摆手。


“再见,老板。”我回应着。


车窗缓慢地上摇,吴邪的脸消失在我眼前。那辆车发出陈旧的轰鸣声,很快就汇入远处的,由无数凡人组成的河流。我久久地冲他挥手,又怅然若失地放下。


太阳已经要落山了,朦胧的月亮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发光,它呆愣在原地,圆满得像是一个句号。那一刻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。


再见了,我的初恋,愿你从此能够安稳幸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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